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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次方】猫兔同笼

1.


“我们有一些领导啊,公然藐视公司纪律,带头扰乱办公室风气,真的太过分。”


2.


黄子弘凡和蔡程昱一人举着根冰糖葫芦穿过地下停车场,突然黄子一肘子捅在旁边人的胳膊上,险些用一根糖葫芦棍儿戳穿蔡程昱的腮帮子,蔡程昱迅速转头对黄子怒目而视,眼看糖葫芦变作武器已经举起来了,发现黄子正流露出了一脸好事之徒特有的,隐秘的兴奋。

黄子弘凡的眼睛在黑乎乎的地下停车场里猛然间被领导的八卦故事赋予了神采,他盯着蔡程昱,余光已经拐出去了二百七十度,上下唇之间起开一条肉眼几不可见的缝隙,把话音捂在一排白牙里,压着声音快速地重复:“别回头蔡蔡,余光瞄你的左前方,看见了吗,左前方,总裁的车,没关车灯那辆,靠,他又不关车灯,你看副驾驶,看见了吗,是不是有人?嘿我的眼镜度数真不给劲儿。”

他嘴里一直没停下嘀咕,发现蔡程昱还咯吱咯吱地嚼着一块冰糖,他以为蔡程昱的视线应该和他一样已经飘出了二百七十度,并没有。黄子弘凡诧异了大概一秒钟,然后他看着蔡程昱咽下那块冰糖山楂,一抹嘴巴,没有二话从兜里掏出钱包往斜侧里扬手一扔,随意地把糖葫芦塞给黄子弘凡,神情自若,转头奔着阿云嘎的车就去了,直直走到大开的车灯前,慢动作弯腰,非常慢,缓缓捡起了他的钱包。

黄子弘凡目瞪口呆,他早就把拐弯的视线掰直,又顺着蔡程昱的路线重新延伸出去,看蔡程昱的眼神仿佛看一个艺高人胆大的排头兵,蔡程昱走回来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糖球,黄子弘凡语气古怪地问:“看清了吗?”

蔡程昱一脸懊丧地把冰糖咬得嘎嘣响,下一秒被山楂酸倒了牙,眼睛和鼻子恨不得挤到一块儿去,“没有,车灯晃得我快瞎了。”

他说完发现黄子弘凡少见地表情呆滞,且语言简洁。

“我看见了。他们在打啵,我也快瞎了。”

蔡程昱仍然不解,“你说谁?”

“……”

黄子弘凡心急如焚,心说都共同目击现场了怎么还接不到一个频道上,真想给排头兵表演一个原地气绝。

“总裁的车上还能有谁?他的亲亲啊!”


3.


每当年会过去,总有一些人会失去他们的名字。


抽中了奖品的人们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和并不相熟的同事擦肩而过之后,听到背后传来“两千块钱!”“那个……IPhone!”“楼下超市购物卡。”“他是那个新马泰双飞吗?”“对对……”之类的声音。

就也真的是,奖不白得,都付出了代价。

今年技术部还行,蔡程昱抽中了老板封的红包,就是上面那个两千块,被追着叫了一个月蔡红包;方书剑抽到了限量版耳机,一直听到有人叫他“那个很贵的耳机”,不胜其扰,后来他灵机一动,戴上了那副极其惹眼的耳机试图阻隔别人叫他“那个耳机”的声音……

当然他们这一点困扰比起他们的领导大概还是不算什么。

主持人兴高采烈地宣布今年设置了总裁特别奖的时候郑云龙正在年会现场昏昏欲睡,并且几度企图早退;苦于手机里一局消除球球怎么都死不了,玩着玩着甚至眼看要超越他一周前的记录,郑云龙才耐心窝在座位里对着手机埋头苦战起来。

主持人在等待工作人员把抽奖箱搬上台的空隙里猛盯一旁英俊且异域风情的总裁,鬼使神差地把话筒递过去采访道:“总裁先生,您的特别奖是实现被抽中的同事任意一个愿望是吗?”

总裁没什么架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和风细雨地说是的。

“那如果这位同事想要您的亲亲呢?”主持人一本正经地问。

“……这不好吧?”主持人近距离观看了一次瞳孔地震,总裁下意识地向后躲开了一点,表情惊疑不定,不情不愿地拖长了音调,又显得有一些委屈。

像只巨型兔子精。

“那您愿意给什么呢?”主持人把话筒拿开,掩着唇小声问——就毕竟还是要知道总裁的底线才好控场。她以为总裁会真情实感地为员工换位思考或者像刚才一样和气地跟她客套一下呢,她错了。

阿云嘎斩钉截铁地说:“钱。”

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ATM机。

行吧。

主持人转过脸来,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她看到了抽到总裁特别奖的同事,不得不说,是一位很酷的先生,她扯着嗓子喊了两遍“工号039的同事!郑云龙先生!你在哪里!我知道你坐在下面!请上台领奖好吗!”……才看到人群中慢悠悠地钻出来一个猫背,整张脸写着萎靡困顿和不情不愿——侧脸,主持人在心里恨恨地强调,从他站起来就在非常努力地从挡在他前面并且还在起哄的男孩子们中间扒拉开一条道,期间一眼都没有看舞台,主持人又在心里恨恨地想,怎么,是有多帅呢,我还不配得到你一个正眼吗?

等到郑云龙先生趔趄着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跌出来,晃晃地向舞台走,随手撩开了挡在眼睛前面的头发,主持人举着话筒无意识地发懵,十分没有出息地“啊”出了声。

于是全场的环绕立体声音响同步输出了这声略显呆滞的感叹,总裁在旁边快速闪开了一小步,一脸受惊地转头看她。

主持人嘴角抽搐了一下,镇定自若地放下了话筒。

……看什么看你这个假兔子精。


郑云龙先生的眼睛很大,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直愣愣地盯着他们听获奖规则的样子像一只被本能支配、渴望球球的猫咪。

“我要涨工资。”听完规则后,郑云龙咬着嘴唇想了想,很快有了答案。

这个奖项是年会上最后一个环节,郑云龙说完,主持人心里想,行,涨就完事儿了,顺手整整裙子开始在心里默背结束语准备下班,没想到阿云嘎大惊失色,瞪着眼睛说:“这不好吧?”

主持人:“……??”

郑云龙问为什么。

总裁还挺有理有据的,什么考核什么时效性什么人力成本,郑云龙很讲道理,点点头,“那我要零用钱。”


聪明。主持人在心里默默称赞他,心说这肯定没问题了,又开始背结束语,阿云嘎在她旁边把头摇得好果断,“不行。”


……这个总裁到底怎么回事,大庭广众的怎么还讨价还价,三分钟前他不是还说就愿意给钱吗??


主持人十分崩溃,郑云龙也有点不耐烦,又开始折磨他那一片看起来很薄很软的下唇,“那你愿意给什么?”


阿云嘎想了想,对上郑云龙的视线,挺认真地说:“总裁的亲亲?”


总裁又要板着脸,又要操一口软软的外语口音,看起来意外的还有一点诚恳。

这画面是真的诡异也是真的尴尬,可禁不住撩拨的全体员工也是真的沸腾。这哄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宴会厅里窝藏了二百个泰山。

而郑云龙不为所动,拧着眉毛独自困惑了几秒钟,懒洋洋地摇头,“谢谢,我不需要。”


4.


总裁注意到郑云龙刚好是在年会前一个月。


那天紧急维护服务器,总裁下班路过技术部,隔着一条走廊看见郑云龙窝在他的电脑后面,面沉如水、神情庄重,屏幕光把他的脸映得惨白,总裁发现他的黑眼圈很重。

一把扯过了正提着气从他身边溜过去的黄子弘凡,阿云嘎仍然盯着郑云龙,口中问道:“郑工这么迟还在加班呀?”

“加什么班?”黄子眯着眼睛生动地表达了他的不解,“为什么要加班?我没听说要加班啊,我知道了,你说下午突发的bug吗?其实真的没事儿,就是……对,已经补好了。”

“……”阿云嘎用来自霸总的凝视成功封上了黄子弘凡的滔滔不绝,指指郑云龙,“那他在干嘛?”

黄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你看,他没有完全地靠在椅背上,腰背弯曲大于一百七十度,说明他并不放松,在做一件重要的事;他没有使用键盘,右手点击鼠标的速度很快,但是平均每五次点击里会出现一次大于一秒小于两秒的停顿,说明这件事他很熟练又很慎重;最后,现在已经下班了,老大来了之后我们技术部从来不加班,因为没有他修不了的bug,如果超过六点他还在办公室,只能说明他在扫雷,”黄子弘凡波澜不惊地说,“他能坐得这么直是因为他在刷新自己的记录。”

“……???”

阿云嘎瞪他:“就这样??”

黄子弘凡摊手看他:“还要怎么样??”

空气大概凝固了一秒,阿云嘎在奋力组织语言,槽点太多不知道该先数落哪一个,黄子弘凡竟然仗着自己母语优势话多且密再次抢到了麦,语气相当自豪,“我龙哥,真的迷人,你看他多喜欢自己和自己玩儿,又有种谜一样的争强好胜,打开扫雷,那一串记录全是他本人,然后他还要不断刷新……有电脑就扫雷,抱着手机就消除球球,啧,猫这种生物,大概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取悦自己吧?”

说完,黄子弘凡自然地去看阿云嘎,试图得到对方的回应,却发现阿云嘎专注地望着不远处的郑云龙——对方大概是刚刷新了记录,靠在椅背上歪头伸了个懒腰,垂着睫毛的样子里有他不常见的乖巧,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

阿云嘎突然问:“但其实他用的是公司的内网是吗?”


当晚总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在局域网里打开了扫雷,排行榜上那一串z非常有个人特色,阿云嘎觉得它像那个代表睡觉的符号,看到它就会自然地联想到郑云龙那张永远困倦的熬夜脸。

随后总裁被自己的想象打动了似的,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年会结束第二天,也就是郑云龙拒绝了总裁亲亲的第二天,郑云龙以为这是一如往常的平凡的一天,直到他扫完一局后随意瞄了一眼系统跳出来的分数记录。

屏幕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A,稳稳地压在他所有的记录上面。


5.


郑云龙最近真的烦躁。

虽然他本人并不知情,但是大家眼里他已经不是这家公司总工程师了,年会过后他的名字变成了行走的亲亲。

人力资源部每天都在给他打电话要他去领年会奖品,还不许弃权,而奖品本人向他发送的好友申请他已经连续拒绝了一个星期,只是他能拒绝一个头像过于卡通的“附近的人”,却不能拒绝他的老板亲自下凡关爱员工。

于是这一天,雷打不动的六点钟,阿云嘎又出现在技术部办公室。

本来已经关上电脑收拾好东西眼看就要迈出技术部大门的小朋友们随着总裁进门的步伐一个个如同被刀架在脖子上一样战战兢兢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总裁一脸慈祥,对办公室里令人窒息的悲壮气流置若罔闻,背着手在小朋友们身后走来走去,蔡程昱差一点就要抖着手把电脑打开继续工作了,郑云龙还窝在他的电脑后面,头也不抬地说:“不回家都在这儿干嘛,取暖吗?”

半分钟之内,伴随着气若游丝的“老板再见”和声如洪钟的“龙哥再见”,该走的孩子们纷纷作鸟兽散,郑云龙正专心致志地埋头消除球球,从头到尾假装自己不知道办公室里空降了大人物,阿云嘎好整以暇地拖了把椅子在他的办公桌对面,结结实实地坐下了。

其实郑云龙手机也没有放在桌子上,总裁也看不到消除球球的实况,他只是坐在那里,用不知所云的目光在郑云龙脸上舔了个来来回回。

就也是白瞎了他异域风情的脸和深邃的目光。

因为看起来实在像个深沉的变态。

半分钟之后,郑云龙镇定自若地收起了手机,连个笑脸都吝啬,漫不经心地和总裁打了个招呼,问:“有事吗?”

总裁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嫌弃了,捧着脸笑眯眯地问他:“你看到我给你发送好友申请了吗?你通过一下呀。”

“……有什么事吗?”郑云龙迟疑片刻,问得很警惕——就显得他对面的总裁情绪高涨得特别诡异,阿云嘎说:“也没什么事,你来公司这么久了,总觉得还对你还不够了解呀。”

郑云龙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推远了,“您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发邮件给我。”

阿云嘎明目张胆地把手机推回来,“那多不方便,还是加个好友吧。”

郑云龙再次把手机拿远:“其实我和您的秘书沟通得很顺畅。”

中途阿云嘎伸手摁住了他,看着没怎么使劲儿,郑云龙想挣开,没挣得动,抬头瞪阿云嘎的时候眼神就有点不高兴,但是他又在咬嘴唇了,唇瓣柔软又湿润,轻而易举被阿云嘎读出了虚张声势的意味,总裁轻轻挠了一下郑云龙的指尖,甚至愉快地撒了个娇,“那我觉得你也可以和我沟通得很顺畅哒。”

不得不说,当下郑云龙有点被总裁的俏皮恐吓住了,连他本人都感觉出自己仿佛被捏住了后颈皮,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只有眼珠尚且还能活动,绕着阿云嘎热情洋溢的脸不怎么灵活地转了两圈,绞尽脑汁依然无法可想,最终屈服在总裁火热的目光里。

“……加。行。你赢了。你说得对。都听你的。”

他态度消极地摆弄手机,一边嘟嘟囔囔一边翻着眼睛瞄阿云嘎,果不其然这一周里每天坚持不懈和他打招呼的、拥有一个橘里橘气、可爱得ooc的兔子头像的“附近的人”,就是坐在他对面,高大俊朗、轮廓深邃、装备了人鱼线和肱二头肌的、来自草原的总裁。

郑云龙撇撇嘴,觉得对方真的很烦。他通过好友申请之后明显感觉到总裁圣心大悦,大概因此导致他舌头突然捋不直了。

“这样我就可以找你来我的办公室促&…%长谈啦。”

郑云龙一脸问号,“什么玩意儿?”

“促*~%…&长谈呀。”

“……??”

郑云龙隐约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他又确实没听清楚,阿云嘎眨眨眼睛,忽然流露出了和他的头像一样ooc的清纯可人。

“……”

郑云龙身心极度不适,毛都炸起来了,一分钟前蹑手蹑脚溜进门拿手机并围观了部分对话的小梁从总裁身后幽幽地飘过去,幽幽望了郑云龙一眼,幽幽地说:“哥,老板要和你促鸡长谈呢。”


6.


阿云嘎得到郑云龙的微信之后发现他真的很难聊。不论他向郑云龙抛出什么样的句子,得到的回应永远不会超过三个字。

“一般”“还行”“不知道”基本上就能组成郑云龙回复他的词库,阿云嘎如果真的向他提出了技术问题。郑云龙则会告诉他“看邮件”;有一天阿云嘎跟他说“发个好玩儿的视频给你”,郑云龙开天辟地头一遭回复了他四个字。

“为什么啊??”

装傻充愣如阿云嘎也透过这四个字感受到了对方的崩溃,阿云嘎也崩溃,但好在技术部的孩子们,正直单纯蔡程昱,话多且密黄子弘凡,有话直说梁朋杰,随便把哪个拎出来都是质量过硬的筛子。

阿云嘎胸有成竹,然后在技术部门口抓住了逻辑大师张超。

“他们仨培训去了。”大师说。

阿云嘎原地疑惑了一下自己的点儿背,大师自顾自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龙哥一会儿就回,老板你进来等会儿吗?”

阿云嘎略一沉吟,也好。

张超长了一张酷似财务部老王的脸,说实话阿云嘎看他有点儿腻歪,摆摆手拒绝了他给自己拖一把椅子的意图,径自坐到了郑云龙的桌子后面。

大师今天独自看家,事儿多,埋头忙了一阵子,突然听到总裁发问,“你觉得你们领导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语言不通,总裁的灵魂发问总是这么让人迷茫,张超不得不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认真地思考这一题。

眼看这一年就过完了,各种考核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人力资源部催了好几次年终评估技术部都没时间做,大师灵光一闪,总裁不会是为了这个亲自深入群众,体察民情来了吧?

阿云嘎停了一会儿也不见张超回答他,百无聊赖地动了动郑云龙的鼠标,电脑噌的亮了,阿云嘎呆立当场,眼睛都瞪脱框了,难以置信全公司技术最牛逼的男人竟然不给电脑设睡眠唤醒密码。

阿云嘎沉声问:“他的电脑都不锁的吗?”

张超从总裁低沉的声音里听出了山雨欲来的阵仗——虽然看起来他问的是电脑不锁,搞不好是意味深长在质疑郑云龙泄露公司机密呢?啧啧。于是张超在心里飞快地接上了“是啊”,话说出口时却很谨慎,在总裁面前不卑不亢地瞎糊弄,“那可能是电脑坏了。”

总裁:“……”

总裁:“坏了也不修?”

张超:“修不好了。”

总裁:“……那买个新的吧。”

张超喜出望外地掏出报损单,“可以吗?老板你人真好!其实我们的都坏了,正好一起换一批新的吧!”

总裁:“……”

总裁额头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总裁:“你是老王的亲戚吧?”

总裁:“你别骗我了我能看得出来!”


因为电脑坏了(?)反正它自己解锁了,阿云嘎甩了甩鼠标,随手点开了屏幕下面最小化的游戏,心不在焉地扫雷,坚持不懈地套话。

“你觉得你们领导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还是这个问题。大师撇撇嘴,觉得总裁十分无趣,但是这一次大师准备好了,沉着地说:“他是一个好人。”

“他对你好吗?”

“挺好。”

“他对孩子们好吗?”

“……也好。”……哪里怪怪的。

“他对财务老王好吗?”

大师:???

大师不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困惑,但是他在总裁面前总是自信、淡定、无所畏惧,所以他实话实说:“他对老王好不好我不知道,王叔对我们不错,王叔觉得我们龙哥特洋气。”

郑云龙手下的孩子们常使用的那种熟悉的、得意洋洋的语气又出现了,特别是张超顶着酷似老王的脸说这话的时候有种“我爸夸我妈”的谜之神气,总裁轻而易举地被他气着了,瞪了他一眼,鼠标点得啪啪响。气不过,又接着问,“他对老板好吗?”

“哪个老板?你吗?”逻辑大师本人也没捋顺好总裁的思路,十分困惑,“那你问我干啥?”

这题确实超纲了,总裁自戳伤疤,猛然间一阵愁绪涌上心头,忍不住问张超:“他给你发消息会超过五个字吗?”

大师不假思索,“会啊。”

总裁心碎了无痕,不得不用同样了无痕的泪水把小心心重新粘好,坚强地继续发问,“给孩子们也会吗?”

“……会。”还是哪里怪怪的,张超觉得自己仿佛在家庭伦理剧里分饰多角,接受一个哀怨的离异父亲(没争到抚养权那种)的拷问,总裁的语法真的有点糟糕。

“那老王……”总裁酸不拉几地捂住了心口,大师及时打断他,并赠送落井下石服务,“会,还会发表情包和语音。”

总裁默默咬牙,从大师酷似老王的脸上读出了胜似老王的嘲讽。


总裁:行,老王!算你狠!

隔着两个办公室啥也不知道的老王:???


总裁又点开一局游戏,不太甘心,换个句式旁敲侧击,“你觉得,哪一种情况下他给别人发消息会把字数永远控制在三个字以内?”

……大师开始觉得总裁有点可怜了,但是这不妨碍他实话实说,“龙哥对对方不感兴趣的情况下……老板你没事吧?”

总裁微微晃了一下,握紧鼠标控制住平衡,“没事,你继续。”

“哦……他不感兴趣那就没有办法啊,他不找你的时候你不要找他,不然他会觉得很烦。”

“那如果他一直不找我呢?”总裁真心求教。

“那就是你们没有缘。”大师斩钉截铁。


两分钟后,目送总裁失魂落魄的背影,张超自我反省了一下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但是吧,他确实觉得以总裁这个无趣的话题终结体质和不过硬的心理素质,想养猫挺困难的。


7.


郑云龙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躺在屏幕中央的扫雷页面,他嘀咕了一句“我记得走之前最小化了的”,就也没放在心上,等到他忙过这一天再次把游戏调出来,突然发现了问题。

原本霸占了榜首的A的成绩之上,出现了新的记录。

这已经很奇怪了。郑云龙其实觉得整个公司都很难找出第三个扫雷玩家,但更蹊跷的是,这份新记录的创造者就是他本人的账号。

郑云龙盯着那个来历不明的Z,陷入了巨大的迷思。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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